2015年6月5日,汝城县城。盛娜和家人们一起经历了多年来最漫长的一个夜晚。“终究还是来了。”看着生命定格在41岁的丈夫何明林,盛娜与婆婆曾奇芳无力地倚靠在一起,心像被铁锤狠狠地敲了一下又一下,眼中的泪水怎么也止不住。
这是这个家庭十五年来第二次遭受这样的撕心裂肺——2001年,何明林的父亲因肺癌去世,享年69岁。
校园时代
他是同学们眼中的好学生干部
1974年12月,何明林出生在理学名城——郴州市汝城县。
他的父亲何新盛,1934年出生在泉水镇星村村,是一名老共产党员。打小,何新盛就是村里出了名的劳动能手。
参加工作后,农家出生的何新盛又一头扎进农村,长年从事乡镇、农业工作,足迹踏遍了汝城县的山山水水。
巧合的是,何新盛也在汝城县的一个瑶族乡——延寿瑶族自治乡担任过主要领导职务。和群众同吃同住,是何新盛的工作标签。至今,农村里仍有年长白髯的老者,记得这位个性温善的乡镇干部。
母亲曾奇芳则是汝城县印刷厂的一名普通职工。
在这个慈父慈母的干部家庭,何明林是第四个孩子。他的前面还有三个姐姐。在那个生活清贫的年代,一家人到也温饱无忧。
“家里对何明林的管教比较严格,生怕骄纵,所以何明林身上没什么‘满崽’的恶习。”盛娜回忆起家人谈论过的往事,“他父亲对他和整个家庭的影响都很大,所以他家那边的人个个都很温和,家人之间也非常和睦。”
随着父亲工作的调动,幼年的何明林,在县城和农村间不断“迁徙”,他看过城里的灯光璀璨,也随着父亲在延寿看过大山、访过农家,体验过农村里的生活。
一位初中同学回忆,何明林在小学、初中一直品学兼优,且担任班长。因为个性活泼、身形又瘦,大家给何班长起了个外号“monkey(英语,意为“猴子”)”。
16岁那年,何明林考入郴州农业学校,被分配到经济作物5班学习。何明林乐于助人、为人不计较。“开学后三个月,一位来自桂阳农村的同学因为学籍资料造假,被学校退学。”同学黎小军回忆,“这位同学家里十分困难,车费都没有。何明林就号召班上同学凑钱,把这位同学送回了家。”
受到父亲影响,何明林一直对党组织充满向往,对与党有关的活动充满兴趣。中专二年级的庆“七一·党在我心中”大合唱,何明林担当指挥和策划。排练的几个月里,整天上蹿下跳,忙得不亦乐乎。最后,何明林所在的班级,在几千人参加的大合唱中获得了全校第一。
也就在这一年,何明林进入了校团委,还被选为学生会学生俱乐部部长,协助老师进行校园管理。
三年学成。中专毕业的何明林,被分配至汝城县三星镇政府工作,成了一名乡镇干部。
初入职场
他是村民们口中的“满崽”
初到三星镇,何明林面对的职务有些“尴尬”——计生办主任。大家都想着,没结婚的年轻小伙管计划生育,恐怕得闹点笑话。
何明林不怕。他大大方方地走进各个村组,拜访计生专干,虚心请教各类计生知识,哪怕有时候把自己闹得面红耳赤,他也是悄悄点上一根烟,站到门外自个排解。
一段时间交往下来,这个为人谦和诚恳的县城少年,成了乡亲们口中的“小何”。年过七旬的泉水镇(原三星镇已与泉水乡合并为泉水镇)石塘村的宋顺珠,当年是村里的计生专干。她尤为记得这位年轻的计生办主任。
“他特别懂礼貌,口才又好。”宋顺珠的丈夫是一名乡村教师,他亲切的称呼何明林为“满崽”。
前些年,宋顺珠的丈夫因病去世,弥留之际还念叨:“我的‘满崽’小何今天还会来看我吗?”
老同事曾燕青回忆,因为和村民关系好,何明林管理下的三星镇计生工作井井有条,在县里连年考核排名前列。“他和群众关系好,说出来的话有理又有力,让人不得不听。”
因为工作出色,1998年,何明林被提拔为三星镇人大副主席。
在三星镇工作的几年里,何明林意识到,农校里学到的农业知识,遇上乡镇工作的千头万绪,已然“捉襟见肘”。
趁着年轻,何明林打算好好给自己“充个电”。
1995年,何明林报考了郴州市委党校经济信息管理专业,同年,又报考了湖南省委党校法律本科。
在这段职场的“成长期”、“充电期”,何明林把自己对党组织的向往化为实际行动。1996年,何明林通过多番努力,终于如愿成为了一名共产党员。
为官一方
他是同事们心中好学肯干的“好同志”
何明林在基层工作中体现出来的较强能力,引起了组织重视。2002年,何明林被选调至汝城县委组织部工作。“县委也是希望能培养他驾驭干部,以及选人、用人的综合能力。”时任县委组织部副部长的钟祖欢说。
组织人事工作专业性强、政策性强。刚入行的“门外汉”何明林“一头雾水”。
不过,他肯学爱钻的劲头此时“冒了”出来。他一头扎进各类政策文件当中,读读写写,不懂就问。
2002年,恰逢汝城县乡镇人大换届。“何明林每天8点就到办公室,晚上两三点才回家。”钟祖欢说,“还常常在办公室里通宵达旦,实在扛不住才在椅子上靠一会。”
作为县委重点培养的后备干部,能干、会干、肯干的何明林在新岗位上成长很快。2007年,他被提拔为正科级组织员。
这个时候,当年平和温良的少年,已经逐渐成长为一名慎言慎行的党员干部。何明林妻子的表弟,曾半开玩笑的向姐夫打趣:“你在组织部工作,帮我在领导前面多提点一下行不?”
平素乐乐呵呵的姐夫一下严肃起来:“绝对不行,身为组织干部,就要遵守组织纪律。再说这种话,亲戚都不好做。”
此后的2009年,何明林被调至土桥镇担任镇长。
“明林很谦虚、爱发问,不光向资深同事请教,也向普通群众求教。业务能力提升的很快。”时任土桥镇党委书记的李贤飞说,“和他共事非常愉快。”
2011年,经历了两年“二把手”的锻炼,何明林被上调至岭秀乡任党委书记。
“组织上当时认为,作为社情复杂、底子差的少数民族乡镇,岭秀需要一个有乡镇工作经验、协调能力强、亲近群众能力强、又有干劲的‘舵手’,何明林当仁不让。”钟祖欢透露。
被许多人视为“提拔重用”的关键一步,对何明林来说,算不上是最好的出路。
岭秀乡从2000年至2011年,共迎来了四任党委书记——没有一人直接从任上提拔,甚至没有一个人在这里工作超过四年。“民族乡,底子薄、负担重、社情复杂,难干事、难成事。”有人这样发问,“干嘛不在土桥这种大乡镇‘二把手’位置上多等等?”
面对质疑,何明林在到任第一天的工作笔记中这样写到:“要尽快进入角色、谦虚、低调。”
此时的何明林,恐怕没想到,这会是他生命的最后一站。